“原來如此,那么這次可要慎重了,若是選的人心地不純,寺里再出了那樣的事可怎么好?!?/p>
靜持從前偷盜,惹出的事不算少。
住持想了一會,覺得很有道理,但她還是不放心林忱一個人去管賬。
雖說這孩子聰明又溫文,可年紀(jì)甚小,怎么能服眾呢?
林忱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輕輕握著她的手,堅定說道:“師父,像您這樣溫柔的性子,當(dāng)然是想要與世無爭,潛心禮佛,可并非所有人都有這樣出塵的心思。我蒙您收留,自然想要替您擋去不相干的煩惱。并非我狂妄,只是咱們廟中師父的資質(zhì)不齊,誰是真的學(xué)過這些管家本事?”
住持被她說動了。
想當(dāng)初,她正是因為林忱會解經(jīng)文知書識禮,才把人放在自己身邊。她曾經(jīng)也是出身大家,自然知道這樣的女孩子從小便要經(jīng)手賬目的,雖說她自己幼時資質(zhì)不好學(xué)不上手,但興許林忱便專擅與此呢?
“好孩子,那你便試試吧?!彼灰а篮菪牡溃骸爸皇侨粲腥藖硗艺f…那可該怎么辦呢?”
林忱微微笑道:“師父經(jīng)營一寺,若有人來煩擾,大可不必親自處理。”她善解人意道:“既是我出的主意,自然由我來解決?!?/p>
林忱暮時才出了住持的禪房。
她讀了一下午經(jīng)文,另要強裝溫和柔順,一出了住持視線,便是滿臉的倦怠疲憊。
她瞧著落日斜掛,心知該到了撞鐘的時辰,便按照住持的說法,去庫房取了典座的私印,然后才晃到了山上。
果不其然,靜思幾人正等在那,準(zhǔn)備抓她遲到偷懶。
“來了?我們正害怕今夜無人撞鐘,誤了放飯的時辰,想著來提醒你呢。”靜思幾個咯咯笑。
林忱眼神飄過她們,落到這座銅鐘上。
鐘身大約有兩人高,銅綠色的斑斑青苔昭示著它的古老,繁復(fù)的花紋證明了鍛造者的匠心。
她摸了下鐘杵,三月風(fēng)冷,寒鐵即使包了皮革,依然冷得鉆心。
“可惜了…”林忱道。
靜思幾人隱約聽到了這句,雖不知她在可惜什么,但還是小心起來。
“怎么?你敢耍賴?”
林忱轉(zhuǎn)眼道:“非也。不做職責(zé)所在的事才叫耍賴,可是我現(xiàn)在將差事派給你們,在這一刻,這便是你們的職責(zé)了。”
她們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捂著肚子笑到腹痛。
“你瘋了吧?說什么胡話?”
“不想干活,嚇唬人唄?!?/p>
林忱等她們笑夠了,溫吞吞地甩過去一塊典印,隨即往山下走,既不辯解也不催促。
幾個人將那印傳閱一遍,尚有不知事的要開口,靜思卻白了臉色。
她是真識得些字的,不然也不能在住持身邊伺候。
“你站?。∈裁垂菲ǖ牡渥?,寺里多少年都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了,你以為你能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么!”
林忱背對著她邊走邊說:“你若不承認(rèn)我亦無法,只是你若想去請求住持,還是奉勸你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