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安平,不許胡鬧?!?/p>
陳頊急道:“這如何是胡鬧?分明是五皇姐奏不出曲子,四皇姐也是好意教她!”
謝貴妃笑著道:“本宮倒不知道,安平的琴藝也能教持盈了。”
陳頊頓時泄了氣,頹敗地望著弄玉。
是啊,天下間誰不知道,陳持盈是才女,而弄玉,不過空有美貌,卻不學無術(shù),于琴棋書畫上并無造詣。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齊齊聚在了弄玉身上。
她本就生得艷麗近乎妖媚,又因著性子窩囊,不得圣寵,有些不好的名聲,若是今日再添了一條欺侮皇妹,霸道跋扈的罪名,只怕將來便連議親都難了。
陳舜挺起身子,玩味地望著弄玉,道:“怎么?四皇妹連皇后娘娘的話都要忤逆么?”
蕭真真坐在席間,緊張地攥緊了帕子,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忤逆皇后……
若是讓眾人覺得連皇后都不站在弄玉一邊,今后豈不是人人都敢欺到她頭上去?
遣蘭只覺周身都涼透了,她小心看向一旁的伯英和季風,伯英只眉頭微皺,季風卻是垂了眸,連半分心緒都無。
她恨恨地瞪了季風一眼,心中暗道,果然是后面來的,與殿下的情分可比她們差遠了!
若云替太后添了盞茶,低聲道:“太后不幫幫殿下?”
太后沒說話,只淺淺將茶盞撿起來輕啜著。
自小她沒讓弄玉學過什么琴藝——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于宮中女子不過是點綴,是負累。如今,她倒想看看弄玉要如何收場。也看看,她到底有沒有本事實現(xiàn)她對自己承諾的事。
裴玄攏緊了藏在袖中的五指,眸光深邃似潭。
弄玉唇角浮上一層淡淡的笑意,道:“三皇兄錯了?!?/p>
陳舜陰鷙道:“什么?”
弄玉道:“母后并非不許我彈奏,母后只是怕我無禮,失了分寸。不過,貴妃娘娘既說我霸道,我便霸道一回?!?/p>
她說著,一把推開陳持盈,徑自坐在琴邊,不等眾人反應,便隨手撥起了琴弦。
琴聲如流水,驟然在她手下流淌,竟讓人不忍打斷。
陳持盈怔怔地望著她,一時間,竟連起身都忘了。
不可能的……她怎么會?她怎么可以!
自己拼盡全力練出的曲子,她怎么可以這樣輕易地彈出來?
一抹一挑便是鳥啼花落,一注一綽便是月滿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