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發(fā)財望著遠去的馬車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車上同去城里的兩位大嬸笑著打趣:“喲,發(fā)財,看傻眼了?這漂亮姑娘把你魂兒勾走了?”
旁邊坐著的另一個村民也發(fā)出善意的哄笑。
茍發(fā)財黝黑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沒理會調(diào)侃,只悶頭“駕”了一聲,手中鞭子甩得格外響。
牛車猛地加速,顛簸著沖上土路,把車上的三人晃得東倒西歪,驚呼連連。
馬車很快停在了村尾一處安靜的小院外。
茍富貴帶著崔小七穿過幾戶人家,找到了茍老爺子的住處。
路上閑聊幾句,崔小七才得知,茍老爺子是個孤寡老人,唯一的兒子多年前戰(zhàn)死沙場,再也沒能回來。
她心頭微澀,這才恍然明白,那日老爺子答應賣魚給她,不僅僅是因為價格,更因家中都有一位上了戰(zhàn)場,卻再也回不來的家人。
馬車停穩(wěn),透過低矮的籬笆墻,只見茍老爺子正蹲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看著空蕩蕩的魚簍。
冬日里莊稼無事,唯一的消遣就是釣魚,偏生官府下了禁令,這日日呆在家里,可真是閑的骨頭疼。
“茍爺爺……”崔小七人未進院,聲音先傳了進去。
茍老爺子聞聲抬頭,看見是她,布滿溝壑的臉上露出明顯的驚訝,連忙扶著墻根顫巍巍地站起身。
崔小七開門見山,將江魚兒開出的條件一說——去護城河釣魚,罰銀有人交,釣上來的魚,一條一兩銀子!
茍老爺一聽,眼睛瞬間瞪圓了,煙桿都差點掉地上。
“啥?一……一兩銀子一條?”他聲音都哆嗦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這丫頭,莫不是消遣老漢我?那護城河可是官老爺下了死令,不許釣的!逮著了可是要吃板子、罰大錢的!”
“爺爺,這老遠的從城里趕來,是認真的?!贝扌∑哒Z氣篤定,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罰銀的事,包在一位江小爺?shù)纳砩?,你們只管放心大膽地去釣,出了事,他擔著,而且釣的魚現(xiàn)銀結(jié)算!”
別說茍老爺子不咋信,旁邊的茍富貴也聽得直咧嘴——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除非那位“江小爺”是個腦子被門夾了的傻地主!
不然,哪個正常人能干出這種事兒?
“爺爺,說實話,我也可以找別人??晌矣浿侨赵敢庾尳o我魚的情分,今日這等‘好事兒’啊,怕是就這么一回!”
“紈绔公子哥兒,銀子對他們來說,就跟河里的水一樣,多的是,圖的就是個樂子、買個高興!”
為了增加可信度,她不得不給江魚兒戴上了一頂“人傻錢多”的紈绔高帽。
茍老爺子將信將疑,有錢人家的公子確實跟常人的想法不一樣,又想到那誘人得離譜的價錢,一咬牙,狠狠嘬了口煙。
茍富貴握了握拳頭,“成!富貴險中求,干了!二爹……”
茍老爺子又猛嘬幾口煙后,這才點頭。
這銀子要是真能到手,別說今年能過個肥年,就是明年青黃不接、等米下鍋的苦日子,也能挺過去了!
能熬到莊稼收成,比什么都強!
茍發(fā)財聯(lián)系了上次一起去釣魚的人,在家的只有五六個。
五六位漢子一聽,沒帶猶豫的,二爹點頭的事,那就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