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是如何養(yǎng)成的 第98節(jié)（第2頁）

看著少女的反應(yīng)，姬既望突然便有些好奇，這個夢對于少女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

身為天生便掌握織夢權(quán)能的鮫人，姬既望很清楚，夢通常是無序的、混亂的、不受控制的。正因為夢不能被理性掌控，所以它體現(xiàn)出來的往往是人內(nèi)心深處最不想被人窺見的真實。每一個夢境都是飽滿豐盈的欲望之果，承載著那些虛妄混亂、不敢對外人言語的渴求。

而宋從心這樣的人，她會渴求什么呢？

姬既望不等宋從心招呼，自己便先一步踏入了店中。眼前突然一暗，這間蒙著黑紗的店鋪內(nèi)只有最黯淡昏黃的燭光。在他人的夢境之中，姬既望只能看見夢境之主所能看見的一切，因為夢是基于夢主自己的想象。即便姬既望本身并不受黑暗的影響，但他此時也只能做到最基本的視物。

“歡迎光臨?！钡赇亙?nèi)站著一位戴著面具的人影，祂舉著一盞燭燈，看不出是男是女，整個人像根竹竿似的立著，“請隨意觀看，客人?！?/p>

不算寬敞的店鋪內(nèi)，墻壁上，貨柜里，滿滿當當?shù)臄[滿了面具。

那些面具繪著或精致或猙獰的花紋，擠出一張張似是哭泣似是大笑的模樣，空洞洞的眼眶就這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站在店鋪中的少女。

實話說，那實在是相當驚悚詭異的場景，這間狹小的面具鋪比外頭寂寥的長街與無盡的迷宮都要來得陰森詭譎。但奇異的是，面對那微弱的燭火與滿室的面具，少女卻好似松了一口氣。

姬既望能感覺到她放松了下來，隨意地在店鋪內(nèi)走動，甚至她還頗具閑情逸致地伸手，拿起柜臺上一張微笑的面具。

少女認真地對著柜臺上的面具一張張地看過去，仿佛在挑選將要送人的禮品，反復(fù)斟酌，細致而又專心。

宋從心渴求的東西是面具？姬既望偏了偏頭，他覺得，面具或許是一種夢的隱喻。

宋從心看著挑選面具的少女，沒有開口說話。姬既望便也繼續(xù)看了下去，他看見少女拿起一張假面準備戴在臉上，那提燈的人影卻突然開口道：“客人喜歡哪件呢？需要我?guī)兔μ暨x嗎？”

少女的動作突然頓住了。她拿著面具的手放下了，隨即，姬既望看見她望向了提燈的店主，搖了搖頭。

“戴上面具會活得更輕松哦?！?/p>

少女沉默，卻是把面具重新放了回去。

“好吧，如果這是你的選擇?！迸e燈的店主意味不明道，“門在那里哦?！?/p>

少女的前方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熟悉的門扉，放下面具的少女像是終于找到目的地一樣，義無反顧地朝著門扉走去。

姬既望回頭看向宋從心：“門后面是什么？”

“……”宋從心微微一笑，“是夢醒。”

夢中的少女用力地打開了門扉，燦爛明媚的天光將她隱沒。她大步向前，拋下了自己的夢境。

“‘她’在夢里追尋的，一直都是夢醒?！?/p>

……

宋從心埋下最后一顆花種，拍拍手上的塵土，從地里站起。

這兩年來，她陸陸續(xù)續(xù)在自己的山頭上種了許多花，偶爾她會細心地修剪枝丫、澆水施肥，偶爾她忙起來會十來天都不管不顧、任其野蠻生長。漸漸的，原本只有草木的太素山上被種滿了各色的鮮花，

……宋從心其實有時不太明白這個時代的人在想什么。

比如說一夜白發(fā)這種事，對于宋從心而言可能就是做了個漂染，姬既望化龍時也瞬間白發(fā)，她除了“挺好看”以外也沒有太多奇怪的想法。以及當初登七曜星塔之時，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無聲中給同門傳遞了什么奇怪的訊號，導致她莫名其妙多了個“雪里寒”的傳聞。

同樣的，在宋從心看來，閉關(guān)三年種出一片花海算得了什么？修士精力無窮，沒有勞作后便腰酸腿痛手抽筋的毛病，而這個世界的文娛水平低得令人發(fā)指，連躺在床上玩手機打發(fā)時間都做不到。人閑得無聊時做什么都不奇怪，偶爾心血來潮覺醒一下炎黃血脈種個田是很正常的。再說了，這兩年多來她其實也不完全是在閉關(guān)，只是一直都在忙碌苦剎那邊的相關(guān)事宜，直到白玉京步入正軌后她才正式出關(guān)。

所以，當同門們都用一種隱晦著沉痛悲傷的眼神凝視著自己之時，宋從心一時間沒能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