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收官的最后一子,勝負在剎那間逆轉(zhuǎn)。
“真遺憾,看來此局,是秀衣略勝半子啊?!?/p>
……
天旋地轉(zhuǎn)。
直到身軀自高處隕落,如破敗的木偶般狠狠地砸落在地上,齊虛真都沒能在第一時間回過神來。
他仿佛被可怕的噩夢魘住了一般,空白一片的識海中僅剩女人那美麗卻也恐怖的笑容。與那些伴隨著死亡與傷痛而來的恐懼不同,謝秀衣給他造成的是心靈上的沖擊與震撼。齊虛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何時中計,何時入局的?他究竟哪一步走錯了?本已是窮途末路的死敵究竟還有什么后手?這一層層交織的疑慮與焦躁已經(jīng)侵蝕了他的神智,經(jīng)年累月堆積下來的恐慌與不信,幾乎是瞬間便摧毀了齊虛真的心防。
“啊啊啊啊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啊啊啊啊啊——!”
齊虛真竭嘶底里地尖叫,他眼角崩裂流血,雙手瘋狂地抓撓自己的皮囊。
他就好像一只沾沾自喜的猴子,一個跟頭翻出了十萬八千里遠,自以為已經(jīng)勝券在握,回首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仍在他人的掌心之上。
“謝秀衣,謝秀衣,謝秀衣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
龐大的暗影籠罩在齊虛真的身周,如一個女人溫柔垂眸的虛影,她雙手微微合攏,齊虛真便如螻蟻般被攏在她的手心上。
“你要殺誰?”
在齊虛真崩潰瘋狂的宣泄中,一道清冽冰冷的女聲突然響起,在四周激起空洞洞的回蕩。
齊虛真雙目赤紅地抬頭,他瘋狂而不顧一切地想要宣泄那擠壓自己神魂與心臟的恐懼,但當他看清眼前的情景時,xiong腔內(nèi)那顆鼓噪沸騰的心臟卻瞬間被凍結(jié)了。他看見了滿地鮮血,還有那飛濺在墻上蜿蜒如蛇的痕跡,硝煙未絕的廢墟中,不知是何種生物的血肉淋漓地灑落了一地。
而在這遍地血色的修羅場上,齊虛真卻看見了一角不染纖塵的白衣。
“水紋劍徽……”劇痛的心臟在微微抽搐,顫抖綿軟的肢體卻無力往后挪移哪怕只是一步。
“八品水紋劍徽……”齊虛真面上露出了似哭似笑的神情,他癱坐在地上不停地踢蹬雙腿試圖拉開距離,卻始終不敢抬頭。
“嗒”,直到那雪白的衣角在他身前停駐,他看見對方斜指地面、滴血不停的長劍,還有那負在對方身后,幾乎已經(jīng)成為一種標志的——
“……焦尾琴?!?/p>
齊虛真喃喃自語,他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幾乎是每發(fā)現(xiàn)一個標志,他的絕望便更深一層。
令人窒息的寂靜中,脖頸如同沒上油的老朽機杼般僵硬抬頭的傀儡,絕望地對上那雙冰冷漠然的眼眸。
“……無極道門,拂雪道君?!?/p>
——這周天寰宇,符合這些全部特征的唯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