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是如何養(yǎng)成的 第54節(jié)（第2頁）

浩劫。宋從心翻閱書簡的手微微一頓：“姬重瀾還說了什么？”

“她說自己曾經(jīng)以為只有成神才能阻止一切，但她覺得我們會給出不同的答案?！奔Ъ韧穆曇糇兊糜行┠：?，“按照她的說法，浩劫似乎也是神引起的，否則母親不會說這種話。她其實很討厭非人之物，寧可把自己變成那種樣子也要去做，是因為她覺得真的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p>

宋從心嘆了一口氣，姬重瀾真的是她遇見過的最復雜、最深沉也最可怕的對手了，為了達成自己心目中“偉大的利益”而甘愿犧牲包括自己在內(nèi)的一切，再沒有什么比這樣清醒的瘋子更可怕了。這樣想著，宋從心翻開了這些曾經(jīng)導致姬重瀾“扭曲”的書簡，她擁有姬既望的逆鱗，能免除一切與“大月”相關(guān)的污染與詛咒，因此閱讀起氐人的文字來也沒有什么阻礙。

氐人的歷史非常悠久，甚至在人族出現(xiàn)文字之前，曾經(jīng)盛極一時的輝煌文明注定是一本越來越冗長繁雜的史書。宋從心拿在手里的書簡明顯是被姬既望挑揀過的，大部分都與氐人的神明相關(guān)。

史書中記載，在萬年前的洪荒遠古時代，天地鴻蒙未開，那時宇宙中的偉大力量將自己的恩澤遍布每一處星海。在那個時代，世間萬物生靈獲取知識的方式是向神明祈禱，他們向高天的神明借取力量對抗無處不在的自然災厄。在氐人大巫的記錄中，越是古老的神秘便越是強大，因為新生的事物能被“理解”，而無法被理解的“未知”能喚起恐懼，“恐懼”則是神明力量的來源之一。

“推斷高天神明的力量與情緒相關(guān)，因為智慧生靈的心靈能對某種類似天道的運行規(guī)則產(chǎn)生影響?！彼螐男睦^續(xù)翻看，“在遠古洪荒時期，一切智慧生靈都是神明的眷屬與仆從，直到……人族自被天雷擊中的雷擊木上取得火種，文明自此而生……”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與宋從心所知曉的歷史有極大的不同，在氐人的記載中，人族褻瀆了神秘，甚至試圖以新生的創(chuàng)造來解離神秘，這在氐人看來本是荒唐的舉止，但沒想到的是，人族這渺小如塵埃般的種族，當真在神明不屑傾顧的地方做到了一點。

人族解離了“火”的神秘，解離了“雷霆”的恐懼，而后便是“洪水”、“地動”、“潮汐”……直到倉頡創(chuàng)造出文字，文明從此有了傳承與記載，蒙昧始開，一切神秘都無所遁形。那天穹之上的神明終于被這場驚天裂地的變故所驚動，朝這片本不被祂們納入眼底的土地投來了注目的一瞥。智慧生靈意圖以“創(chuàng)造”窺探神明偉力的行為被視為僭越與背叛，因此神明詛咒了這片土地。

——這便是血脈之咒的由來。

與此同時，神州大陸上另一種因人而生的神祇逐漸孕育，類似山主這樣天生地養(yǎng)的靈物也被稱為“神祇”，但與洪荒最初被稱為“神明”的東西是全然不同的兩類。地祇與其說是一種生命，倒不如說祂們是智慧生靈的意識匯聚而成的某種偉力，只是因人心而被賦予了智慧與形體。

宋從心繼續(xù)往后面翻，這些刻錄越往后便越是繁雜，其中甚至出現(xiàn)了一些明顯是后世人加上的批注與解析。在氐人記載的無數(shù)災難之中，她果然找到了“大壑”逝世的記錄，這一段在書簡中被命名為《天之樹。神隕大壑之災劫》。

讓宋從心覺得極度不可思議的一點，那便是大壑真正的死因并不是因為信徒改變了信仰而逐漸消亡，大壑實際是死于神明之戰(zhàn)。

“某一天，東海歸墟之所生出了一棵大無量的珊瑚……”關(guān)于這一段記載，氐人寫得十分模糊。氐人的恐懼與渾噩明顯到在字里行間都滲透而出，他們寫到自己的神消隕于重水之下，而弒神的甚至不是某個具體的生靈、具體的力量，就連氐人的大巫都不知道他們所信仰的神明對抗的究竟是何物。大巫只寫到大壑的隕落，這位神明的死亡十分快速，甚至來不及將神念移入神胎，神軀便被徹底吸干榨盡，化作一棵肉質(zhì)的珊瑚樹。

“神主三千之念，盡誅皆若一瞬。”

通過這些記載與描寫，宋從心知道了一件事，東海的神明甚至不是“大壑”的完全體，真正的大壑本體位于虛空，留存于東海的神胎是祂的一個分靈或者說是肉身。但就連一個理應(yīng)與本體分開的肉身都在相隔了無盡時空的情況下被瞬間摧毀，那與大壑敵對的那位神明，恐怕在宇宙虛空中也是霸主一樣的存在。至少祂擁有將大壑抹滅的瞬間連同祂分化在外的一縷殘魂都同時抹殺掉的力量。

僅看這段描述，宋從心都覺得心中發(fā)寒，汗毛倒豎，大壑的分靈之力都險些毀滅這個世界，那那個抹殺掉大壑的偉力，又是怎樣可怖的存在？

神州大陸至今還能安然無恙，是不是因為“祂”的目光還未投注下來？

宋從心渾身發(fā)寒地放下這本史冊，拿起了姬重瀾的手寫的記事。姬重瀾用的也是氐人的文字，大概對于姬家而言，再沒有比這更安全的暗語了。

翻閱姬重瀾的記事，其中大多都是關(guān)于氐人知識的運用以及各種陣法、符箓與機關(guān)的研發(fā)，但其中也夾雜著一些難以理解的行為舉措。而在這些記事中，宋從心大致模糊地推斷出姬重瀾扭曲的緣由，姬重瀾很可能是無意間得到了大壑的記憶傳承，從中看見了什么……

[祂想毀滅螻蟻窩，只需探進一根樹枝。]

[想要阻止祂，必須要找到“那個東西”。]

這個被姬重瀾稱為“祂”的東西，絕對不是大壑，應(yīng)當是抹殺“大壑”的那個存在。

宋從心粗略地翻過這些，而后再次拿起一個藏藍色封皮的冊子，但是這個冊子剛一打開，第一行字便讓宋從心心里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