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他的煞氣總是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外,難以掩飾的焦躁鐫刻在眉宇間,整只蟲蒼老了好幾歲。
卡爾深深嘆了口氣,只覺得任務量多到肩頭一沉,反叛軍的事都沒解決呢,“要我說,您既然和諾德閣下離婚了,閣下在哪里生活是他的自由,您何苦費功夫找閣下呢?而且閣下應該不想您去打擾他的生活,不然也不可能專挑監(jiān)控死角出發(fā)了?!笨栃÷暪緡佒?。
蘭斯諾特什么也沒說,一雙古井無波的綠眸埋在繚繞的煙霧里。
“?。。 笨柋豢吹妙^皮發(fā)麻,在心里狂甩自己兩個大耳光,心想他真是加班加傻了,竟然口無遮攔往上司傷口上撒鹽,忙找補道,“我是說,切爾諾星有最好的衣食住行環(huán)境,您還那么愛護閣下,閣下在異星肯定過不習慣的,等閣下消消氣,一定就會主動聯(lián)系您的!”
軍雌摩挲著一枚蛇形銀質戒指,那是四年前剛剛結婚時諾德送給他的,低著頭自言自語,
“可是雄主什么時候消氣呢?”
卡爾摸摸后腦勺,他是只單身雌蟲,哪里有哄雄蟲的經驗,只能憑感覺抓瞎,“這三年您跟閣下有多恩愛我們都看在眼里,等誤會解開想通了就消氣啦,然后您再買點禮物多陪陪閣下,說不定就和好啦。”
蘭斯諾特自嘲地笑了兩聲,一邊往屋內走,一邊解開軍服脫下遞給旁邊待命的仆蟲。
客廳里,一時間只有軍靴踏在地面回蕩的聲響,“你回去吧。”
“元帥別啊,您要振作,反叛軍現(xiàn)在日漸肆虐,如果您都倒下了,聯(lián)邦的安全由誰來守護?”卡爾進一步走向前,面色急切,他實在想不通為什么他驍勇善戰(zhàn)的元帥成了這樣。
“守護?”軍雌發(fā)出一聲輕笑。
這個聯(lián)邦有那么多值得他去守護的東西嗎?
曾經他背叛家族,弒父殺兄,劍指聯(lián)邦權力的最高點,挖空心思只為往上爬,將感情漠視得徹底,對所謂的愛更是嗤之以鼻。
于是換來了現(xiàn)在的結果——他沒法挽回雄蟲了。
無論他說什么,做什么,諾德都不可能再為他停留哪怕一秒。
暮色已深,已是月上枝頭,漫長的星幕如同盞盞燈火,懸掛在切爾諾星上方。
從拐角的小臥房右轉,找到一個按門,然后經過三重防護鎖,先是電子密碼、再是虹膜識別、最后的指紋識別才顯示認證通過。
蘭斯諾特低下頭,貓腰進入那道窄門。
一進門,房間內豁然開朗,里面有一個兩筆高的紅木實心衣柜,三個半蟲高的收納柜,一張位于房間中心的旋轉椅。
如若這里有別蟲,任何蟲將目光轉向房間的四面墻上,都會下意識驚惶一下——四面墻上,全都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照片。
仔細看竟然全都是同一只蟲的,生氣的、淡漠的、開懷大笑的、臉紅的、充滿愛意地注視著什么人的、靦腆笑著的、鼓著腮幫賭氣的、工作時認真思索的、吃到喜歡的食物陡然亮起雙眼的……任何神態(tài),應有盡有。
而左邊的那面墻則是兩只蟲的合影,有婚禮照片,也有兩蟲出去游玩時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