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樣嘛。”小姑娘同她心照不宣地眨眨眼睛,她湊上來,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我本來想起哄我哥求婚,不過呢,我哥是悶葫蘆的性子,有很多事情,我想他不希望有別人參與?!?/p>
“總之,”小姑娘握住她的手,滿臉天真熱忱的誠懇:“我哥交給你了?!?/p>
舒意看著她把自己的手塞給周津澈,立即被對方緊緊扣住。
小姑娘朝他們一揮手,蹦到樂隊中間,架起屬于自己的貝斯,奏了幾個推波助瀾的高音。
“你妹妹和你的風格差挺大?!笔嬉夂畹馈?/p>
“她從小比較自由?!敝芙虺赫f:“她讓我給她推你微信?!?/p>
手機果然有好友申請的小紅點,舒意點開,確認通過后,給她轉(zhuǎn)發(fā)了境界的:“妹妹,這是我的店,如果你的同學需要配眼鏡,帶上學生證打折?!?/p>
重新挎上周津澈的臂彎,踩著搗碎月光的樹影慢慢往外走。平心而論,一中的綠化做得相當不錯,雖然不合季節(jié),花卉爭奇斗艷,夜里彌著馥郁的香。
這條路,很陌生。以前走過嗎?舒意靜靜地想了會兒,也許有,也許沒有,時過境遷,她寥寥無幾的記憶碎片無法支撐她把一切想起來。
但沒關系。
她拽了下周津澈的手,他停住腳步,低眼凝視她。
目光在愈發(fā)濃烈的黑色里碰了一下,舒意忽然說:“我們跑吧?!?/p>
周津澈微瞇著眼,再往前走,燈光變得昏暗,夜里的小花園像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
“像十八歲一樣?”他反問。
“對,像十八歲一樣?!?/p>
像十八歲一樣,彼此牽著手,跑過年少時注定分離的命運,跑過空白而無趣的舊日時光,跑過長長的、銀杏如雪的長街,終點是那封被冷落了許久的信,所寄存的翻修寺廟。
幸好他們信守承諾,沒有錯過閉門時間。
周津澈原本打算繳納寄存費,老大爺喪著一張臉,晦氣地搖搖手,將他們趕走了。
無奈地相視一笑,周津澈捏緊保存完好沒有落灰的信封,上面的“周津澈同學”五個字,已經(jīng)被他用指腹來回摩挲。
“著急回去嗎?”他問。
“今天一整天的時間都是你的。”她沐浴著寺廟安靜清寂的燈光,仰著過分好看的臉,乖巧地笑:“有愿望要許嗎?”
“有。”周津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等我一下?!?/p>
他返回老大爺面前,在對方不耐的目光中重新要了一張白色信封。
隔著幾步距離,其實可以看得清。但是舒意有時候的邊界感強得過分,她瞥開視線,第一次認真地欣賞這座曾經(jīng)如廢墟寂滅,后來卻得到香火延續(xù)的如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