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把這個毒瘤徹底從軍區(qū)家屬院清除出去!
無論用什么手段!混亂的腳步和壓抑的嗚咽聲中,一行人艱難地挪向門外。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飛快地從霍華慘白的臉,滑到他左肩那片刺目得令人心驚的、還在緩慢洇開的深紅色血跡上,停留了足足兩秒。
那雙一直低垂、顯得木訥的眼睛深處,掠過一絲極其隱晦、難以捉摸的幽光,快得如同錯覺。
隨即,他又恢復(fù)了那副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崗姿態(tài),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泥塑。
霍華在士兵的攙扶下,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額角的冷汗匯成細(xì)流滾落。
他強(qiáng)撐著最后一絲清明,思考著如何向軍區(qū)首長匯報(bào)這出荒唐又惡劣的鬧劇,以及如何徹底解決王彩鳳這個禍害。
肩頭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提醒著他傷勢的嚴(yán)重。
趙曉曉脖子上的掐痕和王彩鳳的撒潑,都是證據(jù),但還不夠……他需要更確鑿的東西。
就在他們即將走出院門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更加凄厲、幾乎破音的“嗚嗚”聲!
是王彩鳳!被兩個士兵架著,毛巾堵著嘴,她竟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猛地將頭撞向旁邊土坯墻的棱角!
“砰!”一聲悶響!
力道之大,連架著她的士兵都感覺手臂一震!
一縷暗紅的血,順著王彩鳳灰白散亂的鬢角,緩緩流了下來,在她那張刻薄扭曲的臉上蜿蜒而下,顯得格外猙獰恐怖!
她翻著白眼,身體軟軟地往下滑,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一副被“逼到絕路”、“以死明志”的慘烈模樣!
“奶!”陳誠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尖叫。
“嘶……”連攙扶著霍華的士兵都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松了點(diǎn)力道。
霍華只覺得本就劇痛的左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牽扯得又是一陣鉆心,眼前金星亂冒,差點(diǎn)真的一口血噴出來!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著王彩鳳額角流血、軟倒裝死的模樣,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冰冷的殺意瞬間沖上頭頂!
這老虔婆!竟敢用這種下三濫的自殘手段來裹挾!來博取所謂的同情!
她以為這樣就能逃脫懲罰?就能繼續(xù)賴在這里吸血?!
“送醫(yī)院!一起送!”霍華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淬著寒冰,“給我盯死了!她要死,也得在軍事法庭上,把她的罪過交代清楚了再死!”
他強(qiáng)撐著最后一口氣,眼神銳利如刀,掃過陳誠和驚魂未定的趙曉曉,也掃過那兩個因王彩鳳自殘而有些失措的士兵:“都給我記住了!她今天流的每一滴血,都是她罪有應(yīng)得!是畏罪自殘!誰敢在這件事上歪曲事實(shí),軍法處置!”
劇烈的情緒波動和失血帶來的眩暈感終于再也壓制不住。
霍華眼前猛地一黑,高大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直直地向后倒去!
“團(tuán)長!”士兵驚恐的呼喊聲在耳邊炸響,卻又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棉花,迅速變得遙遠(yuǎn)模糊。
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瞬,霍華模糊的視線似乎捕捉到,院門外,有個穿著藍(lán)工裝的沉默身影,正若有所思地、深深地看著地上那幾滴從王彩鳳額角滴落的、新鮮刺目的血跡。
然后,那人悄無聲息地,退后一步,融入了門外看熱鬧的人群陰影之中,不見了蹤影。